2017年12月15日 星期五

兩隻魚





(壹)

  「要不要,就這樣在這兒看著你,一輩子。」

  許久以前人類證明,水是生命的源起。存在的每刻都被全然浸潤,沒有一絲縫隙地包裹,那可能是對愛的原始幻想。同時,人們被纏覆、貼溜著吋吋表面,卻由此切隔出內與外。若哪天離去,便鑄成了自我與愛的永恆對立。然水生動物並非需要水,而是與水相互滿足。需要這個詞顯得太過薄情。

  我生於一道海潮,在自己身上靠岸。漂泊是此生記憶的本質,但泊是種奢求,更多時候只以漂為泊。歲月裡浪尖削雕出稜邊,狹長慘綠。我的身子被磨得亮晃,瘦骨嶙峋卻硬實。透薄的鱗甲斑駁,鋒利地劃出周身的泅道。記憶於至高點碎成浪粉,醞釀出沙,而我日夜在島的邊緣望海。